【學苑專訊】香港大學學生會於昨晚(六月四日)首次自行舉辦六四悼念晚會。據官方統計,高峰期有逾二千人參與。港大學生會會長馮敬恩表示,人數超出本來預期,惟他認為人數並非最重要,而是群眾能否在晚會中反思六四事件於他們的意義。現附上當晚圖輯。
除港大學生會以外,現場亦見浸會大學學生會、嶺南大學學生會、公開大學學生會、珠海學院學生會、港語學等組織之旗幟。晚會於晚上七時半開始,分為悼念與學術論壇兩部份。主持人阮傑誠於開始前先向參與者聲明,此晚會將不會有籌款與義賣活動、不會拍掌自我激勵、不會以悲情手法悼念,並要求群眾尊重台上講者之觀點。惟因音響設備出現故障,晚會初期之咪高峰多次失靈,導致後排群眾難以接收台上訊息。其後,港大學生會會長馮敬恩帶領不同院校之代表進行默哀,並宣讀大會誓詞【註】,以及播放校園電視所製作的六四短片。
現場所見,集會參與者多為年輕人,惟亦見不少長者與小孩參與。在職人士鄭先生指,往年均有出席支聯會於維園舉辦的六四燭光紀念晚會,但眼見事隔二十多年後,訴求仍然不獲正視,故選擇出席港大學生會舉辦的晚會,希望開闢一條新出路。長者陳先生表示,在第一年出席支聯會晚會後,再沒有參與任何形式的悼念活動,因過往對大型集會觀感一般。當問及為何選擇出席港大學生會舉辦的晚會時,陳表示,感覺港大集會應不會太擁擠,亦與他的居所較近。同場亦見小孩與家長一同出席。
下年會否再辦 會長:有選擇總比沒有選擇好
當問到馮明年會否再辦六四晚會,馮回應指,需留待下年度的學生會決定,但他本人認為有選擇總比沒有選擇好。而就港大以主辦單位身份首辦晚會的反應正面下,會否進而以同樣身份發起遊行或抗爭行動,馮表示需交由時事委員會成員再作討論,但他坦言,以學生會的身位難以發起較激進的行動。而論壇中另一位講者,《城市論壇》主持人謝志峰則指,人數遠超他預期,中國政府和港政府須謹慎注視。他認為人數之多代表年輕人在雨傘運動感到失望,故才會出現「你有你,我有我」的願望,但他慶幸晚會展現年輕人高質素的一面。他擔心,若然中央政府不能妥善安撫群眾的氣憤之情,隨時會出現另一波佔領行動。《城邦舊事》作者徐承恩則表示,晚會反應不錯,但流程有改善空間,論壇與討論的節奏可以更明快。另外,當問到徐如何看待近年備受關注的本土思潮時,徐認為本土思潮的能量不能單純停留於社交網站,需以深厚的論述及在地的組織轉化,方能繼續發展。
相關資料:
《不降不悔 Rise in memory of》 – 【港大學生會六四晚會播映短片】:https://youtu.be/uwV_lJ0Dxzc
【註】港大學生會六四悼念晚會 講稿
各位同學,各位香港人。二十六年了。二十六年前,當年學子工人憑滿腔熱誠與良善願景,以身土不二的精神,真正看待中國為他們唯一的家,瀝血淋漓,期望推動中國變革。我想這裡有一部分人當時還沒出生,有一部分人還是牙牙學語,有一部分人在香港透過大氣電波,甚至親身到場,目睹遠在京華的學子是如何被中共政權以坦克和子彈,活生生的被消滅。消滅。消滅了一代的有為學子。我們雖然在香港安身立命,以守護香港為前提,但我們並沒有忘記這些學子為其所屬之地的犧牲以及其抗爭精神。
各位同學,各位香港人。香港乃蕞爾小島,一蓮托生。一百七十三年前,一紙《南京條約》,香港被割讓予英國。我城即遂區隔大陸,面向寰宇。港人自此守望相助,自立自強。主權移交,所謂民主回歸並非意味著擺脫殖民地的從屬意識,而是再一次淪為中共邊陲領地。我們撫心自問,敲問自己的本心。我們學習,不正正就是貢獻我們這個即將投身其中的社會嗎?我們參與抗爭,穿起護甲,戴起頭盔,不正正就是表達我們同樣身土不二的精神嗎? 我們義無反顧,不正正就是希望有一日能夠當家做主,掌握我城命運嗎?
冷血屠城遠在京華,港人其時卻對自家小島前景深感惶恐,惴惴不安。即使中共政權大派「定心丸」,港人仍爭相移民,逃離赤吻腥風。97年主權移交之時,香港人選擇離開。今日,2015 年,政改如箭在弦,2047年,五十年不變的大限將至,今次我們無從逃避。我們立足此地,不為哪一個政權,只為香港人這個群體而奮鬥。
先哲卡繆在反抗者一書中曾經講過 「在荒謬經驗中,痛苦是個體的; 一旦產生反抗,痛苦就是集體的,是大家共同承擔的遭遇。 反抗,讓人擺脫孤獨狀態,奠定人類首要價值的共通點。 我反抗,故我們存在。」請你看一看身邊的人,無論是年輕的,年長的,甚至牙牙學語的,我們之於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有一份責任,因為香港人是一體,同舟共濟的。正如當年在北京的學子一樣,他們都是一體的。
回顧過去,展望將來。六四屠城激發港人爭取民主之心,同時催生港人恐共心結。「無懼政權打壓」六字鏗鏘有力,惟港人在雨傘革命中,卻處處瞻前顧後,憂慮抗爭過激惹怒中共, 甚至誤信開槍謠言。如斯畏首畏尾,或多或少來自六四。對抗強權,我們必須拋棄恐懼,誓不低頭。民主路上,港人須昂首闊步,奮力抗擊中共打壓。
各位同學,各位香港人。在此,我們必須問:我們需要怎樣建設香港。今日,在談論行動之先,我們有足夠的論述去支撐我們今日的民主運動嗎?中國官方民主主義根深蒂固:黃皮膚,黑頭髮,就是中國人,就是一家人。如果我們覺得港人這個身份在價值觀上,行為上,心理特徵上是獨特的,是與別不同的。那麼我們必須問我們如何確立我們的身份?假如,香港人明天就有普選,真的做到命運自主,我們做好當家作主的準備了嗎?政治上,香港的政制應該是如何?民生上,香港的社會制度應該如何運行?經濟上,香港的實業應該以怎樣的方式存在?上述的想像,在過去是我們少有的。
自行舉辦六四晚會的想像,也是少有的。其實我是很緊張,很害怕的。我今日「戰戰兢兢 如臨深淵 如履薄冰」,因為我不知道今日與諸君的一番話,明天社會輿論有什麼反應。我不知道,上一輩的人是如何應對年輕人所謂大逆不道。我所不知道的實在太多。不過,我們一眾學子,擇善固執。如果沒有人邁出第一步,我們就主動邁出。看過一篇詩歌,今日跟大家分享節錄。
To dream the Impossible dream.
To fight the unbeatable foe
To bear with unbearable sorrow
To run where the brave dare not go
To right the unrightable wrong.
我城時值危急存亡之秋,身屆岌岌可危之境。昔日學子無懼坦克輾壓,子彈橫飛,以鮮血填畫民主之花未竟。今日港共政權峻法苛懲,逼害良民義士。港人自當奮起挺身而出,盡應有之義,憑雙手,藉行動,力爭我城民主。吾等退無可退,身後便是家園。誠如臺灣先烈鄭南榕所言:「當家作主要勇氣,民主正義出頭天。」昔日寶島,當年北京。守住香港,就是我們的事了。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