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 / 之城
你和我在書店內看到的 不一樣。窗外的你 單起眼來 擁有多一隻,沒有被針縫起的眼袋
你抖動著的身軀先是袒 露了,疏落的棕白毛髮 細看脖子旁的青根隆起,隨其伸縮 之間的縫隙顫抖 你浸泡於水窪的腳丫沾著污水 作樣地踢了踢窗台外那些散落的稀 碎,再讓身子膨脹 屏了屏身後被狂風侵襲的枝葉
窗台的石泥並不搖曳 可你總愛停駐於那些盆栽的分岔之處 或是能穩穩承載你的重量 卻不如撫平凹凸的窗台般堅固
觸目你渾圓頭顱一扭 身上堆疊的白雲 一皺 揉亂左一團 對上了你雙眸 那被一片白蒙上的,以額頭為中心 被緩緩拉遠的雙眼,是被拓長的中央 其眼神迷離徜仿 是破碎燈膽苟存閃動的一眨 眼底深淵的網底,實在承載不住甚麼
當刻卻 仿佛失語 要靠這隻鴿子的喙 為唇,以其喉嚨間的咕嚕 為音,為言 身子微顫抖著 感官敏感得被自己所嚇怕
有時候,想像我們是在樹丫岔出 之上衝浪的鴿子 來,找一處盆栽可停佇 樹椏是風扶起的浪,顫抖的葉稍 輕微地兜起翹尾 及因悚動,降落的羽毛 我們是鴿子,也同時是 容許鴿子 弔詭地衝浪的,脆弱枝椏 於是 一邊強忍着風的挑逗,卻無奈 我們只是那紮根於地的分支 但卻要模仿樹的核心,笨拙地張開雙臂 在風搖晃的步伐間,保持平衡 以承載著白鴿起伏的胸膛
來,找一處土地可親吻 要看滿洲那席坐而坐的大象 [1] 慌亂之間,也顧不上腳跟 搖搖欲脫落的鞋履 於夾縫游離 不緊,你只需一蹬腳丫 兩翅一并 便能遠飛
書店裏躺於臂間的貓 緊閉其隻眼 像是早已預示到你的歸 來,城牆外的風景只有逆行 來,縫合的隻眼間只有盲城 來,遁入滿佈盲城的隧道 我們以靈以身於其中穿梭 是無光卻感有光的的掙扎 是半夜汽笛 [2] 吧 是隱約聽見半夜汽笛吧 身後是無時無刻對記憶的擠捏 與扭曲 兩翅一并,是前行也是逆行 將一切暴裂疏離,再撫平 序言的貓照舊其慵懶 你歸來,眯其了一眼 如縫合的左眼 於盲城內的聾盲瘖啞間 來一聲嗥叫
註釋:
[1] 引用胡遷《大象席地而坐》
[2] 引用村上春樹《愛如半夜汽笛》